[導讀] “這就是說,如果不共享,那就把設備搬走。課題組只有設備的使用權,沒有所有權。”王志剛說,但實際情況是,鼓勵有余,約束不足。“到現(xiàn)在為止,我們還沒有把儀器從哪個實驗室里搬走。”
“去年,國產大飛機飛上藍天,大家都很振奮。我們在德國和荷蘭的實驗室為大飛機做風洞測試時,有一點讓我很感慨,在使用它們的設備時,我們只需要付一半的費用,剩下的由歐盟負擔。但在國內的國家重點實驗室卻遭遇開門難。”全國人大代表、中國國產大型客機C919總設計師吳光輝提出了一個國家重點實驗室向社會開放公共服務的難題。
國家重點實驗室是為解決經濟社會發(fā)展和國家安全重大科技問題而建立的。吳光輝說:“國家重點實驗室是屬于國家的,如果不開放服務,巨大的投資就存在閑置。而對一些無力購買大型設備的科研人員和中小企業(yè)來說,一方面,他們找不到合適的實驗室;另一方面,即便找到了使用費用也偏高。”
吳光輝也理解,有些國家重點實驗室門扉緊閉不是不“好客”,而是儀器一旦開放,設備維護、專業(yè)化管理、人員培訓、技術創(chuàng)新和推廣等多個層面,都需要真金白銀的投入。“水、電、人工、維護都需要設備所在單位支付,這部分費用是否能在預算上有所體現(xiàn),由國家承擔一部分?”吳光輝說。
“實際上,這個問題,科技部門早就注意到了。三年前國務院就印發(fā)了70號文,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列席會議的科技部黨組書記、副部長王志剛回應道。
2015年,國務院印發(fā)《關于國家重大科研基礎設施和大型科研儀器向社會開放的意見》?!兑庖姟访鞔_,對于科學儀器服務單元和單臺套價值在50萬元及以上的科學儀器設備,科技行政主管部門要加強統(tǒng)籌協(xié)調,按不同專業(yè)領域或儀器功能,打破管理單位的界限,推動形成專業(yè)化、網絡化的科學儀器服務機構群。
根據(jù)《意見》,提供開放共享服務的管理部門并非“分文不取”?!兑庖姟访鞔_,管理單位對外提供開放共享服務,可以按照成本補償和非盈利性原則收取材料消耗費和水、電等運行費,還可以根據(jù)人力成本收取服務費,服務收入納入單位預算,由單位統(tǒng)一管理。
“不過說實話,前段時間科技部組織了國發(fā)70號文的督導,很多科研單位和實驗室向社會開放做得并不好。”王志剛說,在一些機構,課題組把設備買回來,不僅不面向全社會,甚至連本單位都不開放,而成了課題組獨有的。
其實,對上述情況,《意見》早有明確規(guī)定:對于通用性強但開放共享差的科研設施與儀器,結合科技行政主管部門的評價考核結果,相關行政主管部門和財政部門可以按規(guī)定在部門內或跨部門無償劃撥,管理單位也可以在單位內部調配。
同時明確,科技行政主管部門、相關行政主管部門要建立投訴渠道,接受社會對科研設施與儀器調配的監(jiān)督。
“這就是說,如果不共享,那就把設備搬走。課題組只有設備的使用權,沒有所有權。”王志剛說,但實際情況是,鼓勵有余,約束不足。“到現(xiàn)在為止,我們還沒有把儀器從哪個實驗室里搬走。”
“我在美國勞倫斯伯克利國家實驗室訪問時,看到全世界的科學家都在這里做實驗,并且只需要繳納很少的費用。”一位來自科技領域的全國人大代表認為,國家重點實驗室向社會提供開放共享服務,中國并非沒有可資借鑒的經驗。
在清華大學材料科學與工程研究院中心實驗室,過來做檢測的人員,北到哈爾濱,南到福建,甚至還有新加坡過來的。北京一家微電子基地設備工藝企業(yè)就在這個平臺上做了很長時間測試,只花幾百元甚至一百元就可以使用價值數(shù)百萬元的電子顯微鏡。
“像清華大學的國家重點實驗室,其他人刷卡就可以進。”王志剛說,“我們也應該學學上海光源的經驗,其實它在建造之初就是以開放共享為原則。”王志剛說。
王志剛口中的“上海光源”,其實是坐落在上海張江的全球頂級中能第三代同步輻射大科學裝置,外形酷似巨大的“鸚鵡螺”。圓形的“螺殼”內,3臺加速器負責“出產”同步輻射光。
運行8年來,借助上海光源發(fā)出的光,中科院院士包信和在天然氣直接轉化利用研究中取得重大突破,并入選當年的“中國科學十大進展”,清華大學醫(yī)學院顏寧研究組首次測定了人源葡萄糖轉運蛋白的三維晶體結構,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高福團隊揭示出禽流感、埃博拉等多種流行病毒感染機制,中科院物理所丁洪課題組發(fā)現(xiàn)了外爾費米子??
“不僅是政府投入的國家重點實驗室要開放,政府投入的科研項目也應適當向社會開放。”吳光輝說,比如nastran軟件,實際上就是1966年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為了滿足當時航空航天工業(yè)對結構分析的迫切需求主持開發(fā)的大型應用有限元程序,并向美國企業(yè)免費公開。“我們現(xiàn)在橋梁、航空、船模應用分析軟件都是以這個源代碼為核心的,我們也要將重大科技攻關的成果給社會共享。”